作者:伍丽燕 (乐从外来务工人员、教师)
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将至,不知不觉在乐从已度过了十年的岁月,每逢佳节倍思亲,这时我就特别的想念遥远的广西老家,想念妈妈亲手包的粽子,想念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你。
记得小时候我们最盼望的就是过端午节了,可现在已人去物非,当年每逢过端午节,你就牵着我的小手,与我一起跳,一起唱那首童谣“五月五,嘴巴馋,吃粽吃到娘家,娘给个香囊,回到家香又甜……”可现在你永远离开了我,孤单一人去了另一个世界。
在天那边,在地那边,在海那边的你是否与我一样孤独?在天堂上端午节有没有家乡香喷喷的大米粽?有没有人给你挂个能带来幸运的香囊?有没有人与你一起唱家乡的歌谣?你可知道每年这一天我都去你的坟前看你?给你带去你最爱吃的大米粽,给你说说家乡的变化,还有向你深深的忏悔,十年前如果不是因为我,你不会在那个黑色的端午节永远离开你的家人,还有这个你深深眷恋的世界。
我永远忘不了那天,那个端午节。记得那时我俩正在读高三,学校每个周末都要补课,要到周六晚放学才能回家。端午节那天是周五,学校正常上课,一想到家人正在忙着过节,忙着做香喷喷的饭菜,开心地吃香喷喷的粽子,我整天心神不宁连上课也打不起精神来。好不容易捱到放晚学,吞吞吐吐地向你说我想回家过节,想吃妈妈包的香喷喷的粽子……你听了开始还在犹豫,但看到我难过得就要哭的样子,你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我开心极了,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一向对我很迁就的你一定会答应的。我找了个借口向班主任请了假。你连忙去车棚推自行车,一直来都是你用自行车搭我上学,回家的。
当我开心地坐在车后,与你滔滔不绝说笑时,却不知道灾难正一步步向我们逼近。在回家必经的那个高高的斜坡时,我刚准备象平时一样跳下车来自己走,让你自己骑车下去的时候,你却不让我下车,还说没有车经过不会有事的,叫我放心坐好。记得你当时还幽默地说了一句:“注意!我们要飞啦!”车真的象箭一般往斜坡飞下去了,我紧张极了,觉得心好象要蹦出来一样,我用力地紧紧的抓住车后凳,一边惊慌地大叫:“停车!”一边挣扎着要跳下来,车在我的挣扎下开始摇摆起来了,我更加害怕了,不知道是车速太快,还是什么原因,你竟刹不住车,你一边安慰我,一边努力让车平稳下来,就象在驾一匹发怒的烈马。可车象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向坡下冲去……正在我俩慌作一团时,突然听到汽车的喇叭声,我循声看去,前面一辆大卡车正向我们飞速驶过来,我惊慌地叫你把车靠在路边,可这时车子已不听使唤了,它象一匹脱缰的烈马不顾一切向路中间冲去,眼看卡车越来越近了,那喇叭声就在耳边轰隆轰隆而过。我惊吓得脑海一片空白,已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才能逃命,在我们就要撞上卡车的那一瞬间,突然有一股力量把我用力往一边推,接着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,我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……
当我醒过来时,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。当时你却是躺在医院的太平间。听人说是你把我推下车的那瞬间,你连人带车一起撞上卡车并滚入车轮底下的。当人们从车底抬出你时,你已是一片血肉模糊,已辩认不清面容,而我从车上滚下刚好滚到离卡车偏一点的地方,才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……当我弄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后,心就像被人用利剑一刀一刀地捅,血在一滴一滴地流,那份痛楚伴随着内心的深深愧疚让我无法用文字来表达。我虽然千万个不相信眼前的事实,但却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听到你的声音,看到你亲切的笑容了,也不会再有你的呵护,你就像一阵风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,而留下伤心的我,像一粒沙儿,在无风的日子里显得那么的弱小,那么的无助……
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,我整天恍恍惚惚的。我不敢去你的坟前,怕看到孤独的你;不敢去你的小屋,要知道那里曾经是我们快乐的天堂;不敢叫你的名字,怕一出声你就会离开我,就像这次是因为我叫你回家,你才会永远离开我的……
每当上课看到你那个空座位,那几本随风在翻动的书,我总觉得你依然还在,只是有事被耽误或迟到了没有及时来,可是我苦苦的祈盼你始终没有来。当确定你是真的不会再来了,你是真的永远离开我了,这时我就特别地怀念过去的一切,特别想念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。忘不了小学时每次放晚修,你总是牵着我的小手走过那条黑黑的羊肠小道,那时的你特别的勇敢,小小年纪就充当我的保护神;忘不了每次下大雨你总是第一个背我趟过那条没过膝盖的小河,然后才把小弟弟、小妹妹们一个个背过去;忘不了每次你有了好吃的东西,总是偷偷地往我书包里塞,而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;忘不了上中学后,在男女界线划得特别清楚的时期,你依然对我关爱有加,每次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很坦然地用自行车把我搭回家,送回学校……一切象没发生过,又像在梦中,你的身影,你的音容笑貌总是在我的眼前浮现,让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。
在你离开的这些年里,你过得是否快乐如意?你的爸、妈经受了中年丧子的沉重打击,早已两鬓苍苍。当年你一直呵护的我,早已长大成人了,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偿还那笔永远还不清的心债,岁月的苍霜使我变得更成熟了。你在遥远的天边请安息吧,你最放心不下的爸、妈我会悉心照顾的。你一直期待长大要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,现在我已实现了当年你的愿望,我要把你的故事、你的情、你的义,谱写成一首永不朽的诗歌,让她永恒地被人们传诵。
(编辑:欧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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